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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株洲一名电视台记者的无奈遗愿:“我死后,把我的骨灰撒到湘江!”
株洲广电:谁的眼泪在飞!
株洲电视台记者李行工作17年,后来得知自己身患肝癌,为了不给家人增加经济与思想上的负担,他隐瞒了真相,坚持上班,直到去世前一天。临终前,他担心的竟然是怕家人买不起一块墓地,他最后的遗言是:不要买墓地了,把我的骨灰撒到湘江。离世前,李行仅43岁。李行服务于广播电视系统17年,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心酸的遗言,他所在的单位为什么让李行处于绝望的境地,竟然在最后的时刻也还在为家人经济担心。以下是李行的妻子吉煦写下的一篇文章。
再次从广电大厦回来,心里再次如撕裂般地疼,广电领导那一张张突然陌生的面孔,让我产生幻觉:这里,难道是我老公工作了17年的单位吗?这里,难道是我老公衷心热爱不惜丢掉性命的地方吗?这里,难道我女儿值得骄傲的地方吗?去年10月送老公灵柩经过广电时,10岁的女儿抱着他爸爸的遗像,对着广电大厦、对着广电领导跪着磕了三个头,在她心灵里,广电是值得尊重的地方,是他爸爸工作的地方。今后,我怎么和我女儿解释……老公生前,一直以他的工作为荣,直到生命最后一刻……可今天,广电形象在我心里,轰然倒塌。泪水,是我唯一的表达。
老公,之前,我不明白你说怕我们买不起墓地,把你骨灰洒到湘江,因为还有你的单位。可今天我终于明白了,在你心里,其实你早已料到今天的这样结局,你知道你卑微的身份,感动不了这个魔鬼般单位的一丝仁慈之心。在这个春天,老公,我感受的是冬天样的寒冷。老公,我知道,你在为我们担心,可你真的不用担心,老公。只是我现在在更加疯狂地想你,爱你,老公,你回来,快回来!
墓地是我和兄弟姐妹们凑钱买的,老公,你安心,好好的,你时刻还和我们在一起。
你的离世,我们都不曾想到。因为,你没有请过一天假,你瞒着所有的人默默承担了一切。我知道,你瞒着我们,是怕经济上负担不起,你独自一人去作完化疗后又从医院赶去工作,每月把微薄的工资交到我手上。我已渐渐感觉到了你异样变化,你每次上班回家都显得异常疲惫,上楼都显得力不从心。由于肝部疼痛怕我发现,你一个人睡另间房,说是要晚上写通宵稿子。我坚持要你去医院看病,可你竟然和医生设计了一个骗局来瞒我,拿着一张假诊断书笑着对我说,什么事也没事。去年3月,你要动手术,你瞒着我说是去炎陵出差,要去一个星期。我哪里曾想到,那是因为你白天要上班,晚上要赶到医院去动手术,回不来。当一个星期后你故意拿着行李箱出现在我面前时,老公,你全身浮肿,简直判若两人,我隐隐感觉到了不测。可你依然没事一样安慰我,说我想多了。我要你请假休息,你说单位要搞模特大赛,你是导演,离开你不行。你离世前一个星期,你和我说不想出差了,好累,可最后你依然还是和同事爬山涉水去炎陵拍片子,因为山路陡峭,你拉开刚学会开车同事,自己忍着肝疼开车6小时。最后几天,病疼已让你生不如死,家人把你背到了医院,可这一去,老公,我哪曾想到,就是永别啊。
到了医院,医生把所有的诊断结果拿出来后,只有一句话“准备后事。”这个消息天崩地裂,我悲痛欲绝。我受不了,我跑出病房大哭。当弟弟推着你去做最后的一次化疗,下电梯时你还和我说:“没事,就好的,就回来。”老公啊,你骗了我啊,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,哪怕我能多幸福一分钟。肖医生和我说,别怪你老公,你老公太伟大了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。老公,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,老公,我不要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,最后一刻,你知道家里已不存一分钱,竟然还交代同事,怕我买不起墓地,要把你的骨灰撒到湘江。老公,我知道你所有一切都是为我好,可我真的受不了了,受不了了……
在最后两天时间里,你还在接听单位电话安排人搞好模特大赛处理事务,至到最后你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再接听电话。肝部肿涨得吓人,剧烈的痛疼让你生不如死,老公,我不想再回忆撕心裂肺的一幕……我不敢想不敢再想。当你朋友联系不到你,查遍株洲所有医院,最后才发现你已时间不多。在最后一天,电视台领导、朋友、老乡挤在医院来探望你。电视台领导说,有我们给你作主,不要慌。并信誓旦旦表示为我解决工作问题及小孩教育问题,以及父母的赡养等问题。
老公,你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了,留下了我,留下了孩子,留下了整天以泪洗脸的父母。电视台把你评为先进新闻工作者的典型,电视上、报纸上宣传要向李行学习。可我真是没想到,你们对待我老公-李行,为什么在表面上是一套,背地里又是一套?当我带着伤痛的心情去找到电视台时,我彻底要崩溃了。
我已不知道找了你们广电多少次了,得到的答复都是“我们正在研究。”最后,终于等来了一个株洲广播电视台最高指示、决定:李行不是台里正式职工,不存在有“遗属生活困难补助。”“全市机关事业单位有10000多人是非正式职工,不能把政策搞乱了。”也就是说,我老公在广电工作17年,死了就死了,死了得不到广电一分钱补偿。我想不通,这是我老公工作过的地方吗,这里还存在有一丁点法律、道德、人性、伦理的意识吗?原来,我一直没想明白,老公为什么要把骨类洒向湘江,现在我终于明白了。我后悔的是,我不应当当初要幼小的女儿对着广大厦深深地磕了三个头。株洲广电,当初你们对我及我家人的承诺一件也没有兑现,不仅如此,我还受到你们广电领导蔑视、粗暴的态度,我无法原谅你们,也不可能原谅。当然,我还需补充的是,最后,在我及我的家人的一再恳求下,你们还“大发慈悲”作了如下的决定,这个,我不能否定你们的“功劳。”
“根据李行同志遗属请求,考虑到其家庭经济条件较差,家属无稳定工作,且子女尚未成年等实际情况,建议给予李行同志的遗属一次性补助2万元,费用由台承担,以某某公司的名义发放。”
2万元,这就是株洲广电对李行家属全部的交代,这就是株洲广电“顶住了压力”的“特殊对待”,我不知道,我是应当跪地言谢呢,还是应当大笑。
看着眼前高20几层广电大厦,这个株洲市最豪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,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几年前,广电人还在石峰区石峰山下的老台办公,短短几年,投资超2亿元的广电大厦就拔地而起,成了河西最“靓眼”、最豪华、最牛气的大厦。也是湖南地级市里最“阔气”的广电楼,超过了省会长沙的广电大厦。看到这些,我想到了老公17年来没日没夜奔波在一线的场景。除了采访报道,老公每年还有广告与创收任务,就算老公平均每年只为广电创收30万,10年就有300万,17年就有500多万。广电大厦建成,有我老公的一份付出,这是用无数员工的血泪建成的大厦。
由于出身农村,家庭贫穷。从小成绩优异的老公没有选择上大学,他17岁就参加了工作,在原湖南湘华机械厂当了名工人,我们同一个工厂,后来,我爱上了他。在我们谈恋爱的日子里,我和他双双自学,取得了大专文凭。后来,我们厂破产,工人纷纷下岗,我老公任自己突出的才能公开招考进了株洲电视台,由于没有任何背景与关系,我老公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卖命,只为能够在电视台站稳脚跟,也是因为没有关系,我老公身份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,但他从没有抱怨、懈怠,从一个农家没上过大学的孩子,到工人再成为一名记者,我老公很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,这既是生活的逼迫,也是老公的理想。从一名普通一线记者到一个频道副总监,老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。他分别在株洲广电的生活频道、经济频道、商务频道等不同地方工作过,见证了株洲广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每一时刻。
老公,我想写这篇文章已很久了,但每次一动笔,我的手就发抖,我的心就滴血。我无法表达我内心的全部感受,我无法表达你那精神的万分之一,我无法表达我对你是如何的思念,我更无法表达我对株洲广电是如何地愤怒!
如果,如果有如果,老公,我打死不愿你去电视台,我不愿你没日没夜去奔波扛机器、赶稿子,不顾命地去拉业务搞创收,我不愿意你为了创收不要命地去跟客户喝酒。老公,你妈说四姐弟中一直是你的身体最好,为什么你得了这样的大病,熬夜、紧张、压力、前途不顺等等这些都是你致病的因素。老公,如果,如果有如果,我不会要你去电视台。
老公,这一生一世,认识你,我满足,我幸福,我骄傲。只是,老公,你不应当丢了我,丢下女儿,丢下父母,那个世界本来就不应当属于你。你的阳光,你的幽默,你的魅力,依然还历历在目,老公,你回来,快回来!
老公,我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,不管是昨天、今天、明天……
你深爱的妻子:吉煦
2015年5月9日
位于株洲市天元区的株洲市广电传媒大厦(图) 据当地媒体报道:株洲市广电传媒大厦2011年9月30日落成挂牌,总建筑面积4.7万平米、总投资约2.46亿元。当地媒体称之为“全国地市级一流的广电中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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