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载：难忘岁月《一》（根据日记改编）

天来

一

  1983年，初春。早上六点五十分，天刚蒙蒙亮，某169部队医院的广播就响起嘹亮的军号声，雄壮的<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>随之奏响，宁静的二外科热闹起来了。
  年轻的护理兵刘铁梅推着送水车到了114病房。王小山已醒来好一阵了，正捧着一本杂志在读。见到刘铁梅，小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  小山和她可说是老朋友了。去年手术后的一天，因为还没有到发便盆的时间，突然内急的小山小心地问正在跟一床病友学织毛衣的刘铁梅，能不能帮忙拿个便盆来，不想她很爽快地放下手中的活，跑去拿来了便盆。递给小山时，还轻轻提醒说盆子很凉，你垫上纸会好些的。就这一句充满关爱的话，让小山记住了这个清秀文静的护理兵姑娘，更让小山感动的是，刘铁梅又抢着去把便盆倒掉了。
  有次她来病房玩，看到新手术病人刚换下了脏衣服，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就拿去洗了。
  默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小山事后问她：“你怎么这么好？”
  她笑了笑说：“其实并不是我好，我觉得我们都是同龄人，你们这么不幸，而我却这么幸运，所以见你们有实际困难，做一些能做的小事也是应该的。”
听完她说的话后，小山把手举到额前做军礼状：“谢谢你啦，我代表114房的全体病友谢谢你，真的。”
  刘铁梅被逗乐了。后来她经常有时间就来接小山去她所住的“护士楼”玩；知道小山爱学习，只要有机会外出，就会给她买些书报回来。照她的话说，小山爱学习、修养好，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人。
  在二外科，谁都认识这个留着学生头的漂亮而可爱的姑娘。
  小山今年刚满二十岁，半岁时患小儿麻痹症，双腿残疾，一直靠双拐行走，已来这部队医院做过三次手术。第一次诊断后，医生就说小山错过了最佳治疗期，左腿骨头的发育还停留在十二岁小孩阶段，只有他的拇指粗，要丢掉双拐是不可能的了，而且一共要做五次手术才能达到理想的目的，所谓理想目的，也就是身形会直一些，最终结果只能丢一根拐，因为她的病情太严重了......陪伴她来的大姐带着满面愁绪回答医生说：“我们接受你们的安排，不管怎样，只要我妹妹能比以前好一点就行，对她以后就业与找对象总会好些的。”
  乐观的小山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，一次次地来这里接受手术考验。
  给小山倒好洗脸水后，铁梅神秘地凑近她的耳朵说：“昨天，饭堂的小袁找我打听你，他问我，那个留妹妹头的姑娘是不是我们二外科的。他一定注意你很久了，说每次打饭你都是最后一个到，还说昨天你打饭时,捡了一张饭卡顺手交给了他，他说你有礼貌，修养特别好,他说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。求我今晚一定带他认识你，他要请你看电影。”
小山笑了笑却并不做答。出门快十天了，在医院招待所排队等床位住了五天，入院又是五天了，还是没有安排手术，因为排队等着做手术的人太多了。
  因为这，她对什么也不感兴趣，只想天天呆在病房里看书以解心中愁。
  午饭时间到了，小山不急不慢地去打饭。前面还有一个人。
  打饭的小伙子探过头问她：“今天又吃马铃薯丝？”
  她笑了笑算是默认，小山瞅了小伙子一眼，他怎么记得我爱吃马铃薯丝？回到病房，大家安安静静地吃着饭。
这时，对门病房的宽法贤与那个四岁的小女孩一路嬉笑追逐着来到114房。小宽弯下腰用右手臂一把抱起女孩，用胡子扎她，逗得她格格笑起来。
“你是大个子，一定有个大老婆吧？”对面调皮的张美丽笑嘻嘻地调侃道。
“哪里、哪里，”小宽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。
“大个子！这小女孩长得像个外国洋娃娃，多漂亮啊！”小山也跟着起哄道。“嗨，她漂亮有什么用？”
  说着，小宽放下手中的小女孩：“要是你、要是小张还差不多，是不是？”他的手分别朝小山和张美丽指了一下。
  “这有什么，你可以等她嘛。”说完这话，小山忍不住“扑赤”一笑，捂住了嘴。
  “等她不如等你呀，等她起码还要二十年，我可是等不得的，大家说是不是呀？”几位病友都快乐地笑了起来。
  小山不知怎么回答了，她低下了头。小山住进病房就认识小宽了，他一米八的身高，是在连队训练时不小心炸断了两根手指，手术切下一个脚趾头接到手指上。所以脚和手都缠着纱布，左手还吊着绷带。
  晚饭后，张美丽想约小山去外面走走，小山摇摇头说不想去。她喜欢看书，喜欢这个时候的静。
  正看得入神，铁梅站在门口大声地叫唤她，换下工作服的铁梅，扎着两条小辫，被军装衬得很见几分英姿飒爽。
  她抬头朝门口望去，饭堂那个知道小山爱吃马铃薯丝的小伙子和她在一起。“告诉你，就是他！小袁。他说，今晚我能说动你去看电影的话，他请我客的，你去吗？”铁梅三步并做二步走到了小山的床前，小声地说，眼中充满着期待地望着小山。
  小山抬头看了一眼门外，正好与小袁四目相交，小袁慌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。
  小山合上书本，认真地对铁梅说：“请你转告他，今晚我不想去看电影，下次再说吧。”看到铁梅转身朝外走，小山朝小袁礼节性地笑了笑，再摆摆手，算是打招呼和再见的意思。
  看电影？怎么能随随便便去和一个陌生男孩看电影呢？答应和人家看电影将意味着什么？以后会发生什么故事，这点小山心里最明白。她虽然开朗外向，在大场合中和男孩子开玩笑游刃有余，毫不怯场，但要贸然独自和一个男孩去看电影，却是无论如都不可能的。
  爱情，这个字眼时时在刺着小山的心，她，可能得到爱情的眷顾吗？爱情，会垂青于她吗？不不，不可能的，小山很有自知之明。一个前途未卜、还要继续做几次手术的重残姑娘，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治腿。所以她会紧闭自己的心扉，不会让自己的情感外露一丁点。
  在这个青年男女遍地的部队医院，因为都来自一个共同的目标——治病，所以，她和病友们也就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病人，在某种意义上说，他们的身份似乎有点相同，所以，要找一个知已也不会是太难的事。但，小山不会轻言感情，因为，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。
小山再去打饭时，小袁会问，你要几两饭、几号菜？小山微笑着回答：二号菜、二两饭。他就会打上三两饭、二号菜，并再加上一个菜，而且光把把饭盒递出来，并没有划小山的饭卡。
  他轻轻地解释说：“部队的饭菜没有卖完的话都喂猪了的。”
  有天晚上，小袁突然跑来找小山说想找个时间给她照相，小山推脱说快要出院了，他表示惋惜：“那我一定想办法借个相机来。”小山迟疑着摇了一下头，又点了一下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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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好的日子啊

灏老肖

哈哈哈，衡阳人，握个爪！

MacLan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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